第十二章 落幕(上)
A
所有的目的,他都已经达到了,我只是不明白。
他还有什么要得到的?
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在进行。
得到了整个新突尼斯的他还想要做什么?
无法理解。
欠缺线索。
轰隆隆,雷霆般的炮火声丝毫没有估计我的思考,从我头顶的天空掠过。然而,它们依旧无法打算我的思路。
我一跃而起,从被炮火炸掉了屋顶的教堂塔顶落到教堂屋顶上。
眼前的这群不敬之徒正在正门外的山坡上使用迫击炮轰炸教会庭院。耶稣像也遭到了殃及。罪无可赦!
但是首要的敌人在山脚下正从运兵车上不断涌下来的M.S.U.士兵。洪水猛兽们正在不断冲入教会的防御工事中。前院已经彻底被占领。
我佩戴的耳机中不断传来通讯声,“牧师先生!前院第二道防线已经被突破,小礼拜堂和左侧的图书馆很快就会沦陷。请下达指示,下达指示!”
我从屋顶蹭着瓦片一路滑下,落向一个正在试图冲击第三道防线的士兵,用下落的重力,一脚踩断他的肩胛骨。然后直起身子一枪托砸断另一个面对着我的士兵的脖子。此时我才发现,我落入了一个小队中。背对着我的重型特修斯,转身就是一击重拳,拳头接触我身体的同时,从指关节中释放出一阵磁暴。我的防爆牧师服分散了拳头的力量,然而磁暴的冲击力还是将我弹射了出去。特修斯跃起到空中,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向我砸来。我用手中的单管猎枪撑住地面,将枪管竖起对准扑向我的特修斯。当枪头抵住特修斯的身体时,我扣下了板机,拳头还没砸向我他就已经被一枪毙命。但是我的猎枪枪膛却被他的体重彻底折断。
又是一波士兵从第二防线涌入。编制和刚刚遭遇的一样,2人配合一架重型特修斯,大约20组。
我支起特修斯的尸体,替我挡枪。然后掏出腰间的乌兹冲锋枪予以还击。而我方的教会成员也纷纷从第三防线后方向前推进。
第三防御工事是由可移动式的电子合金围墙组成的。一扇合金围墙展开可以有5米。接触固定模式后可移动。
围墙向前推进了10米,抵挡了敌人的进攻。然而在重型特修斯的攻势下,围墙很快就变了形。很快,几名修士运来了2门电磁炮应对危机,配合干扰弹,压制住了对手的攻势。我借机跑向图书馆。
一进图书馆,枪林弹雨正在不停的倾泻而来。两颗从空中落下的迫击炮弹将屋顶炸出两个窟窿。
一名战斗修士带着一名跟班的战斗修女发现了我,赶忙来到我身边。连忙开口,“您终于来了,安德鲁牧师先生。”
“情况如何?”
“对方的火力很强,但是真正意义上有威胁的攻势并没有,驻守图书馆的人员并没有太大损失。小礼拜堂那里貌似也是同样的情况。”
话才说到一半,又有迫击炮弹落在图书馆的墙壁上,一处墙角彻底崩塌。
“牧师,对方这样迟迟拿不下我们,这样拖延下去,对我们也许会有力呢。我们的教会处于高地地区,居高临下。连接山道的石阶完全堵住了车辆的去路。即使是配备履带的大型装甲车也开不上来!等到俄罗斯黑手党的支援,我们就能反击了!”
我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窟窿。紧皱眉头。
“不,这是对方的战术。”
“战术?”
“通知全部人员,躲进建筑物深处和地下通道内,不要暴露在外,尤其是被炮弹炸穿的屋顶下。尽快!”
???
“我方武装直升机起飞准备就绪,请指示!”
“很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开始行动!”
“收到!”
螺旋桨发出剧烈的响声,带着割裂空气发出的怒号冲向不远处的山头。那里是敌方的大本营。
“这里是蚂蜂1号,预计15秒后到达指定地点,完毕。”
“蚂蜂3号已进入交战区,完毕。”
熙熙攘攘的电波声……
远处的山头上传来的是无尽的机枪声,能听得出,那是我方直升机的机载机枪。
哼,无论你们新教的人有多厉害,这次总能把你们撕成碎片了吧!
就在我心中暗爽时,通讯器又一次传来消息,不安的消息。
“怎么回事?该死……”
“报告,这里是蚂蜂4号,无法有效射杀敌人!完毕!”
“效率太低了,都躲在掩体后!先头部队是怎么搞的?掩体根本没有排除完!”
“不,已经排除了大片了……可恶,这些地鼠钻去哪里了?”
通讯器中顿时不断地传来急躁的抱怨……打击受阻了。
“等等,那是什么?快,快看塔楼方向!有什么在升起来。”
“雷达?不对,是EMP防空炮!”
听到这里,我顿时瞪大了双眼!一阵眩晕感涌来。抓起对讲机喊道,“快!快摧毁它!”
话音刚落,一整电流声袭来。
来不及了……
通讯器中失去了声音,只留下一片沙沙声。紧接着传来的是直升机坠落了爆炸声。
“报告长官,我们失去了所有通讯。所有的电子器械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直升机坠毁!”
该死!
“所有人听着,全员冲击教会!无论多大伤亡,势必拿下!”
先头部队和后续部队失联是大忌,决不能让逆转发生。凭借现有的将近200兵力,加上几台大型特修斯……
“喂喂喂!受精卵们!什么事请这么着急啊?”
“谁?”
忽然间,几辆黑色吉普已经停在了我们驻扎地的不远处。我们被包围了。
车上下来的西装笔挺的白人,举着话筒,慢慢道出了他的名字。
“老子,北极熊。”
顿时,我后背渗出冷汗。
S
“计划成功了,处理人小姐。我这边只剩下收尾工作了。”
牧师的声音很疲惫。
“了解,好戏开始了。”
虽然计划的目的是将马尔蒂尼的证词传递给其他黑手党。但是,只凭借这些单薄无力的一面之词还不足够。这只能算是这道大菜中的佐料。乔·威尔逊自己的证词才是主菜!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颗子弹,射入魔女身体的子弹。
那一夜,魔女交付我的两颗相同的子弹。我通过寻求乌鸦医生的帮助了解到。其中含有适量的能使人产生假死的药剂,主要成分为三磷酸比目腺苷糖甙钠。此种药剂使用适当剂量,就可使人进入假死状态,减缓四倍的新陈代谢速度。使得任何检测都无法检测出生命体征。再加上子弹中微量的干扰物质,更能使检测仪器判断失误。最多使人维持假死状态三到五天,当然,也有致死的风险。
不过,这颗子弹还不仅如此。它还拥有一个功能——为确保定位使用者及其周边环境,装配有通讯系统。通过这一通讯系统,我们才得以成功窃听乔·威尔逊的谈话。揭露他的面具。
如此之多的科技都夹杂于这一颗子弹之中。唯一的触发方式,即射击。
而根据魔女最初的推论,格雷·沃夫是非常了解海克斯的通讯手段的。而这颗子弹中也使用了隐蔽性极高的海克斯通讯频率。格雷·沃夫自然也落入了这个计划之中。
魔女甘愿用自身来做诱饵。吊起那条躲在阴影中的大鱼。现如今,教会已经在暗中将通讯方式交付俄罗斯黑手党以及华侨党派之手。刚刚的那一系列对话都已经完全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乔·威尔逊的“豪言壮语”已经彻底暴露无疑。
将军了。
真相的暴露就代表着我们的拖延计划也彻底结束了。根据对于通讯信号的定位,矛头直指警局本部!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连奥兹也在场。他的正义感和脆弱的精神真的能承受得住这般冲击吗?
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
一想到在遇到格雷·沃夫时,魔女所展露的模样……如果真相暴露了,听闻后的德雷克会变成什么样?
他是我最后的底线!
他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光芒。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他的为人处世却正是我的憧憬。他是我黑暗人生的最后曙光,如果他也堕落了……
我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了。
D
“这群废物!”
老人高傲的的情绪转而低落。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
“这不可能……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招数?你们耍了什么阴招?”老人又展露了些许愤怒,将桌上的文件和咖啡杯一把甩在地上。
我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我满脸不解。
看着一旁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眼神都迷离了的魔女。我好像能明白,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她做的。只不过,现在的她精神已经近乎崩溃。无法理喻周围的事情。
一名背着枪的警察一路小跑,报告了情况。老人的眼神变得尖锐,拿出一旁的ID卡,将牢房的电子锁打开。将魔女一把摁倒,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撕开了魔女的上衣。之前被米歇尔射击的部位暴露在外,子弹造成的疤痕展漏无疑。
“住手!你要对这个女人做什么?”
我起身想要阻止他,却被一旁的警察用枪托砸闷。
老人从腰间的掏出一把匕首,利索的划开了魔女胸口枪伤的缝合部分。粗暴的将手指插入伤口。
魔女疼痛难忍,嘶哑的喉咙发出惨叫。企图挣扎的身体被死死按住。我也试图挣脱警察的控制,但是那只是徒劳。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终于,在两三次尝试后,老人从魔女的胸口掏出了一颗银色子弹。
他看着子弹,然后微微点头。
“就是这个吗?哼!”
老人好像略微平静了一些,叹了口气,用冷库的语气对着子弹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逆转了吗?反败为胜?哼哼,太天真,太天真了!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
愤怒的情绪倾泻而出,老人几乎又开始控制不住情绪,面部的表情开始不自然的僵化,嘴角竟微微上扬。他慢慢背过身去,慢走了两步。梳理完情绪,便对着子弹用最低沉的语气狠狠地说了最后一句,“老伙计们,走着瞧吧……”
“长官,接下来怎么办?”
“计划提前,启动第二阶段方案。这座警局坚持不了多久了。”
噔……
光明仿佛开始一步步远离我们,黑暗犹如洪水猛兽,空间内在几秒内变得漆黑一片。
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室内的灯光全部都消失了。
慌忙错乱的急促话语声四起,我能听清楚一部分。
“转接电路控制室……喂,电控室吗?什么?突**况?嘿,喂,喂?”
“该死的家伙!”
嘿嘿,她来了……
S
冰冷的通风管道里,金属板般发出寒气。
我伺机而动,等待猎物的到来。
很快,一队杂兵就赶了过来。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那火急火燎的步伐,其实只能是让他们更快的前往另一个世界。
一……
二……
三……
我紧绷全身的肌肉,从管道口探出身子,两腿紧紧勾住管道。匕首在空中犹如月牙般滑行。
我倒挂着从人群中划过。匕首所掠过的地方都喷发出黑红色的血液。
“唔……”
到场的四人,被一击毙命。
松腿,一个空翻,我落在地面上。捡起四人中一人的USP冲锋枪。
由于刚才我破坏了电控室中的所有配电箱,现在整个建筑物内都是一片黑暗。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进一步行动。我的改造视力拥有如猫一般的夜视功能。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配合周围的环境声响,以及气息。我还是能准确索敌。
我离开刚刚的伏击地点。搜索周边一切有用的情报。
于是我瞄准了一名巡逻人员。
我悄悄走近,就像黑夜中的猫一样。然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一脚踢向他的膝关节,让他失去平衡跪在地上,接着我将枪口指向他的后脑勺。
“老实点,别乱动。”
勒住脖子这一动作让他窒息的发不出声“唔!”
“能消停点了吗?”
他微微点头。然后我稍微松开些手臂。
“告诉我,德雷克和魔女在哪里?”
“我不知道。”颤颤巍巍的回复我这句话后。我的耐心便又低了不少。
“别耍我!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你马上就会死!”
“不要,不要,冷静些……我只知道,被押送来的那些人在哪里。”
男人稍微和我笔画一下,我就将他彻底弄昏了过去。
按照男人所说,我借用通风管道,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地下二层的位置。
把手的人员并不多,或许是因为战争一触即发的关系,大多数人手都被调配去了其他地方。
我趁机而入,用手中的匕首解决了一个个巡逻士兵。在确认了这一楼层一个敌人都没有之后。我开始一间间窥探牢房。大约3分钟后,我在检查一个牢房时,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你,你是处理人对吧?”
那个声音很轻微,像是故意悄悄喊住我,不想被周围人发现。
“你认识我?看得到我?”
“我和我的朋友都配有义眼,可以在黑暗中启用红外线视觉。”
我仔细一看,门里关着的居然是德雷克身边的那两个跟班。
“你们是……德雷克的跟班吧?”
“对,没错,我是山姆·邓肯,这位是梅根。”说着他略微看向坐在一旁破旧牢床的女人。
女人则向我点点头。
“你们知道奥兹在哪里吗?”
“德雷克先生吗?他也被抓住了吗?我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能和我们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们会被抓捕?”
“你们被乔·威尔逊利用了……比起这个,你们最好快点告诉我你们上司的位置,他现在可是性命攸关!”
“诶……这个……”男人支支吾吾,貌似是在开足了脑筋思考。
“可能在地下5层,那里是要犯的审问室,只有局长有资格使用。如果德雷克先生也被逮捕的话,那就很可能被关在那里,毕竟他曾经是局长的心腹。”名为梅根的女人反应出奇的快,回答的更是简洁明了。
就在我想转身离开时,那个男人有喊住了我,“处理人,能不能劳烦你带上我们。我们也想帮上德雷克先生的忙。我们来帮你带路。”
“不行,人太多会出乱子。我一个人就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就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漆黑的过道变得一片闪亮。瞬间的光线变化让我对眼睛受到了刺激。我下意识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几秒后,我才意识到,电力恢复了。
就在我僵持的这几秒,我的行动就被重新激活的探头所锁定了。紧接着,红色警报响起。囚房的门统统被锁死。听闻警报的犯人,向外窥视,看到了我的声音,纷纷大喊道,“快来人放我出去!”“求你了,放我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话语。
“Fuck!好吧,我改变主意了。”
我掏了掏后腰的装备腰包。搜出两颗黏弹。将牢房门炸毁。浓烟滚滚,两个跟班从烟雾中冲了出来。他们各自娴熟的从看守尸体上搜出**。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我们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叫山姆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牢房本身是用来关押刚被捕等待提审的家伙们的,而不是专门用来长期关押囚犯的,所以能容纳的人数不多。但是这里所关押的都是原本警方的作战部队,据你所说,我们现在是局长……哦,不,是乔·威尔逊的弃子。我认为可以一用。大家都是在康复院做修整时被控制起来的,若果得知被当做弃子的话,会极其不甘心才对。而且,千万不要小看警察的作战能力。”
的确,现在的时局,即使是菜鸟警察,过去也一定和战争打过交道,能存活下来就说明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何况之前一战还有热过身。
“可行,可是怎么释放他们呢?”
名叫山姆·邓肯的男人继续说道,“现在所有囚房的门被锁住了,我去总控制台解锁。请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于是我和梅根在破坏了所有探头之后。将枪口对准这里唯一的通道——电梯。由于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并没有设置快捷通道之类的东西。而是仅仅只有电梯,以防止地质灾害以及突发事件所导致的囚犯外逃。所以如果奥兹真的被关押在地下5层的话,那么提审他的人想逃出生天就必须通过电梯前往。而由于断电,提审的人应该还在原地。所以只要破坏了电梯,我们就能将他们一直困在底下。与此同时,我们还能阻止地面上的支援赶来。
于是我们将电梯的揽胜破坏了,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应该是电梯落地的声音,从响声上来判断,电梯应该本身就停留在地下5层。
而很快,精通于电子系统的山姆·邓肯运用自己的义体终端解锁了系统,囚房的门被打开了。众人被释放出来,看得出来,他们被抓捕的时候很匆忙,连作战服和制服都没有脱去。
在道明了事件的原委后。众人发现,但凡不是M.S.U.方面的人员,一律都被集中到了这里。被当做弃子的家伙们恼怒不已。于是我们展开行动。
现有的装备只够配备给7个人,于是我们带着2个跟班爬入了通风管道,留下5个人进行防守工作,只要拖延到大部队赶来就算成功了。
管道结构并不复杂,所以很容易确认位置。用不了几分钟,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而敌人也和预料的一样,蜂拥而至。
倾泻子弹。
划开脖颈。
肢解。
破坏。
一系列在战场上磨练到刻入灵魂的招数,又展现在自己的拳脚中和武器上。
人的身体是有趣的,只要遭到一丝破坏,体内的压力就会将血珠碰洒出来。而我们则沐浴其中。
血海,尸海。
我,摆脱不了这份狂野!
杀出一条血路!
“快,这边!”
随着梅根的喊叫声,我们被指引到了一边。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空房间。而房间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足够一次通过2人的大小。
而破洞则有通向下一个的黑洞……
D
脚步,复数的脚步声,回荡着。
四周锈迹斑斑。
这里是旧地铁站的总仓库,自战争开始起的第二年,因遭遇轰炸,这里就从未被使用过。数十辆同一型号的就地铁被储存于此,只不过由于轰炸以及时间的洗礼,它们都已面目全非。
这里就像是列车们的尸海一般,一片死寂。
位于上方的破旧隔板中,一道道光线从上方落下。这时,我知道,我们正从废弃的地下隧道移动到了地上。
随着移动,越来越多的破铜烂铁浮现在我面前。或许它们过去都是列车,然而如今却也只是无人问津的锈铁块。我想,我应该是到了仓库的最深处。
我虚弱的扭头看向毫无血色的魔女,不,她现在只是一个失去活力的普通女人而已。“可悲”的字样已经牢牢的映照在了她的身上。一步步,蹒跚着。
押运我们的人显然很不满意我们的速度,眼看和走在前头的乔·威尔逊部队距离越来越远,他们恶狠狠地推搡了我们。我们一个踉跄,向前失去重心,又找回重心。这样的动作我们重复了几遍,总算是赶上了前面的人员。
最终,我们驻足于一块黑色幕布前。硕大的体积,传来一阵不详的预感。
“好了,奥兹,看看这个大家伙,你觉得这是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睁睁地盯着这个庞然大物。隐约能从幕布下那些许没有遮挡的地方看到部分的金属。
老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这个过去的老上司如今却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陌生恶魔。
武器吗?此情此景以及这个疯狂的老人,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了在过去近10年里伴随着我的杀人机器。有大有小,虽然形状不同,样式不一,但是他们的作用是相同的。杀人,这是它们的共同点。
上帝啊……
像是配合着我的意识一般,谜底揭晓了。老人掀开了幕布。
庞然大物展露无遗,虽然结构复杂务必,但是两条粗长的金属轨道还是暴露了它的正体。这是一门轨道炮。
这种由电磁力运行的杀人工具,远比那些火药加以驱动的武器要强大得多。一旦目标瞄准了人口密集的地区,那么,数万人的伤亡将不可避免的发生。
“如果不是靠这个女人的女婿引起的骚乱,我还真难从码头运出来呢。”
所有的士兵在见识了轨道炮本体后,都欢呼雀跃起来,而我则脑海中一度混乱。唯有那个女人,平静的不像活人。或许她的心里已经死了。
我咬牙切齿,唾骂似的张口,“你这个畜生!你还想挑起战争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会丧命吗?你真的认为你死去的战友们会希望你做出这种事情去伤害他们那些还活着的家人吗?你真的疯了!你彻底疯了!”
虽然我明白,眼前的这个老人,他比谁都明白,他比任何人都冷静……
乔·威尔逊用余光扫视了我一眼,说道。
“正是如此,我的确疯了。我也很明白,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满足自我。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是一只臭虫。然而,我发动战争不是为了那些已故的人,而是,这些生者。”说着,这个老人将手摊开,面向那些跟随他的M.S.U.士兵。
士兵的内心一瞬间就像爆炸的炸弹一样,情感被释放了。
其中几人脱下自己的面罩,漏出热泪盈眶的脸,有的是中东人,有的是欧洲人,还有亚洲,拉美……
“他们都是不同民族的战士,或许他们过去是敌对势力,然而现在,却是同胞兄弟。试问究竟是怎样的共同点将他们吸引到了一处?答案很简单,他们都是被战争迫害而觉醒的人。下了战场,回归平静后的数日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生活已经永运不可能回到从前,情人失去,友人不在,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的自己甚至都无法融入社会。他们的生活破碎不堪。他们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来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将重新开始’,无法向其他人一样的安慰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融入这个世界?在外人看来,这是无法理解的。而在我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觉醒,他们真正的意识到了。”
意识到了?
“他们意识到了和平的真正性质,奴性。人们被甜蜜的和平奴役了太久太久,久到以至于忘记了反抗。由于和平太过甜蜜,人们甚至会放弃自己讨还所失去的一切的意志。为了回归甜蜜,人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放弃仇恨这一这最根本最合理的感情!用抑制感情这一病态的行为来维系自我以及身边的社会。我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凭什么就这样白白结束?凭什么放弃自己的仇恨?凭什么就连我们讨还自己失去的东西的权利都没有?难道和平能还给我一切?难道和平能让我回到过去?难道和平能让我拥抱自己失去的孩子?它不能!”说道情急之处,老人甚至老泪枞横。
“实现公平是和平社会的基本准则,既然和平社会给不了我们公平,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么就让战争来给我们吧。我们得不到的以及失去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而那些所谓的无辜者们所失去的,也将通过从剥夺别人身上的来得到公平。在无限的剥夺中,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当所有人都失去了等价值的事物之时,我们将得到最公正的结果。”
老人漫步走向这台轨道炮,对其进行解锁。
“好了,我的孩子,去实现真正的公正吧。”
“住手!”
嘭的一声枪响,老人身旁的一块金属板绽开了一道火光。
所有人都位置一颤,迅速而有警觉的面朝枪响所发出之处。
米歇尔正摆着架势,双持着两把柯尔特巨蟒,纹丝不动。深邃如猫科动物的双眸闪着光,弥漫着杀意。
“米歇尔……”我下意识的发出声。
“不要试图举枪也不要试图做任何动作,否则我就一枪打爆那糟老头子的脑袋!你们最好不要考验我的枪法。”
然而并没有人听从她的警告。所有人都将枪口指向米歇尔。米歇尔也并没有言行一致,她的头上直冒冷汗。
“没用的,对我们来说,即使是我也不能拥有作为人质的条件。即使我死了,他们也会接替我。到了这一步,我这个领导作用以及毫无意义了。只要开启这把通往公正大门的钥匙,我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因为你们和我们是同价的人。我们都是失去过某些事物的同胞,只要你不阻止我们,我们自将奉还人质。到时候我们只不过是重回黑暗罢了,你还能继续探寻自己的光明。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名士兵将枪口抵住了我的太阳穴,老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虽然不能确保对付得了我们所有人,但是阻止我们开启电磁炮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是你的希望吧……所以,你考了清楚了,我的同胞哟。”
“我呸!谁和你是同胞?乔·威尔逊,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失衡就妄图将所有人都拉下水,你就像是个被夺走了玩具而哭个不停的婴儿罢了!你作为一个恶党的程度还远不及我!”
“那你又是什么呢?你觉得你就是一个比我高尚的存在了吗?”
“我就是我,至于高不高尚,这我不用知道!”
“那好,就如你所说,我的确就像是婴儿一样,因为一时的失去而心生扭曲。那你又如何呢?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妄想回到彼岸的飞蛾,不是吗?你在战场上,失去了战友,失去了人性,最后你甚至无法允许自己用那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拥抱自己所向往的一切。可是你却在名为奥兹·德雷克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光,看到了你这只飞蛾本不该贪图的东西。”
“你住口!”
“米歇尔,那不是你该拥有的。那是火光,那是光明世界的象征。生活在黑暗中的飞蛾一旦达到彼岸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住口!给我闭嘴!”
“不承认吗?那好,扑灭这团火光,证明给我看你是什么人。如果你不是黑暗中的飞蛾,那你也并不需要这道火光不是吗?”
米歇尔动摇了,她的目光在犹豫了。
“不……”
“来吧,为了你自己认清自我。就这两个选择,要么证明自己不是飞蛾,要么就乖乖看着我释放公正。”
怎么办?
“不,不……”米歇尔的本是咬牙切齿的嘴正不断地打着颤,手中的枪在不断地颤抖。
“承认吧,你和我是一丘之貉。”
“不!”
我该怎么办?
米歇尔!
“你做不到的……”
“动手吧!证明给他看!你从来都不是飞蛾,更不会像个婴儿一样!你,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拥抱你所珍惜的一切!米歇尔,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杀死我不是扑灭你的光芒,而是点亮你的世界!”
此时,我的怒吼盖过了老人的声音。
“呀呀呀呀呀!”
嘭!
我感受到了胸口两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灼热感。
我的双眼变得恍惚不定,米歇尔在我的严重变得模糊不清。
最终眼前一片漆黑。
我使劲最后的力气,微笑着,倒了下去……
艾琳……我做到了……只是……对不起,我回不来了……
S
“啊……哈……咕……”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真的会下手……”乔·威尔逊上下打量着我,“真是可惜,明明刚刚我们还可能成为等价的同胞……但是这对于我们的进程毫无作用,我们还是会继续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所以,能请你去死吗?”
乔·威尔逊轻描淡写的说完,腰间的手枪已经拔了出来。
双方同时开火,我立刻击毙了两人。为了防止他们有多余的动作,我直接打爆了他们的头。
砰砰的枪响齐名,对方以倾泻式的手段向我射出子弹。
我开启超人的动态视力,用强化的肌肉爆发力躲开子弹的轨迹,钻入了列车中。
“唔。”
可惜我的腰间还是中弹了。血液在我的衣物上慢慢晕染开来。
疼痛席卷了我的头脑,可是却不能阻止我的脚步。
敌人慢慢向我靠近,用手雷招呼我。
我看准时机,在手雷停留在半空时一枪打爆。借助爆炸的震撼效果,我又击毙数人。然而我肩膀又中了一枪。浓稠的黑红色液体从我的肩膀上流淌下来。炙热的燃烧感在我的伤口上爆发。
我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就如乔·威尔逊所言,我的确在逐渐地消灭他们,每一发子弹都能夺走一人的性命,但是我也无法安然度过。
可能,这里将会是我的坟墓吧。
看着手中的最后两颗子弹,我毅然探出掩体,和面前的敌人殊死一搏。
在我打出一发子弹后,我的肋部便又中一枪。
而这一次,我的子弹没有在收获任何一个敌人的性命。血液的流失让我失手。
我没有力气再站立起来,只能坐在地上,背靠着腐朽的金属座椅。双耳发出耳鸣,我失去了听觉。仿佛这个世界都将要离我远去。
我的眼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缓慢,敌人正准备给我致命一击,我没有力气正视,便闭上双眼,等待终结的来临。
在黑暗中,我能看到。
能看到那些尸海中的人们在向我召唤,而天空中那夺目的黄昏正照耀着我,我多么想靠近它,它是我的理想乡。然而我做不到,因为我现在才看清,在尸海中有我的友人,有我的亲人,而更多的是被我杀死的那些人,有大人,有小孩儿。即使我无法去再度向他们谢罪,我也无法驱使自己向着理想乡迈出一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剥夺了他人的证明,是啊,他们的公正又在哪里呢?
我又该如何偿还那些公正?
用我的生命吗?
不,完全不够……
还要,更多……救赎……
然而,在许久之后,我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没有死。
眼前则变得血流成河。所有的敌人都变成了千疮百孔的尸体。
只有乔·威尔逊还活着,但是他也身负枪伤。嘴角里挂着血滴。
安德鲁正持着枪,瞄准着乔·威尔逊的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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